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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妇唱夫随”(小小说)

2023/08/11 08:46

来源:新昌新闻网

  他叫“土狗”,是我高中的学生。乡下人把自己的孩子叫做“牛”“狗”的不少,因为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像牛一样“健”(强劲),像狗一样“贱”(生命力强),但读书时另有“大号”,而“土狗”却是一“狗”到底,在我所见中是绝无仅有的。一看到“土狗”,我就会想起鲁迅小说《故乡》里的“闰土”,一样的淳朴,一样的忠厚。“土狗”虽读过初中,但底子很薄弱,几乎各门功课都挂“红灯”(升高中是偏远山区照顾名额),但他一点不灰心,一字一句地读,一笔一画地写,就像蜜蜂酿蜜,蚂蚁积食,就凭这一股子精神,老师们都没嫌弃他。学校里,他如一棵小草,鲜为人知,而学校外,他却是生龙活虎,大有“用武之地”,上山比“松鼠”还灵光,下水比“鲤鱼”还活络,能挑两百斤重的担子,能干不少农活,而且轻车驾熟,行家里手,让人刮目相看,赞叹不已。

  高中毕业,“土狗”没能考上大学,一脸忧伤来找我,说是“一日为师,终生为父”,舍不得离开我,我百般安慰,他眼泪汪汪,临别时他拉着我的手说还要来看我,并要我也去看看他,我的眼圈也湿润了。“土狗”没有食言,年关便又来看我了,还给我背来了一袋他亲手挖掘的笋。这一次他和我说得很多:他的家在一座两县交界的大山上,单门独户,“世外桃源”,一个姐姐早已嫁出山外,家里就他和父母三人,按理家境不错,但因自然条件太差,开门见山,抬脚爬岭,水田很少,旱地也不多,吃国家“供应粮”,去一趟镇子来回就要一天。三十多岁的儿子还是光棍一条,父母愁白了头,可“土狗”却讪讪说:“山里的姑娘往外抬,山外的姑娘抬不来,看来我是‘和尚’命,得找家寺庙出家去咯!”

  有一天,我突然接到了“土狗”结婚的请柬,高兴极了,连蹦带跳去贺喜。新娘子来自隔壁邻县的一座大山,很漂亮,电影明星一般,只是瘸了一条腿,但不是很严重,“土狗”丝毫没介意,夫妻俩十分恩爱,不久他们便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……

  好一段时间没见到“土狗”了,我决定去看他,顺便去镇上给他的小孩买点东西:“咦,那不是‘土狗’吗?”我赶忙跑过去,没错,果真是“土狗”,他正忙得不亦乐乎,旁边堆着一大堆竹器:竹箩、竹簟、竹席、竹篮、蒸笼、羹架、洗帚……五花八门,什么都有,做工精细,样子漂亮,价钱实惠,人们争相购买。我的天哪,这是怎么回事啊?原来,“土狗”的妻子瑞兰因腿脚不便,高中毕业没考大学,进了当地一家有名的“竹编厂”,她聪明好学,心灵手巧,学得了一手好手艺,见丈夫家乡翠竹满山,便和丈夫商量经营竹器生意。“土狗”一拍即合,于是一个家庭“竹器厂”便很快诞生了,妻子主内,丈夫主外,生意真还不错。“土狗”告诉我,他们还准备租房子把工厂办到镇子上来,取名“竹编艺术公司”,在完善原产品的基础上,向生产垂帘、屏风、花瓶、花篮等高档竹制艺术品发展,已经和几家“竹制艺术公司”联系好技术和业务,瑞兰在厂时的小姐妹都争着要来帮忙。“土狗”眉飞色舞,手舞足蹈,已是成竹在胸,我听得直吐莲花舌:这难道还是当年的“土狗”吗?

  没多久,他们的“馥兰竹编艺术有限公司” 便在一片鞭炮声中揭牌了。我激动地对“土狗”说:“好一个高雅而响亮的公司名称,你也应该改一改自己的名字了。”“土狗”说:“改了、改了,杨老师,我已经改名为‘护兰’了,我是男子汉,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妻子!”“说得好,这样优秀的老婆,你一定要保护好,别人家是‘夫唱妇随’,你们家可是‘妇唱夫随’啊!”


作者:石旭东编辑:张春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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